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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韓天衡
  工藝美術這詞兒,不古老,屬新詞。當泛指竹木牙犀、磚石金玉等類的雕刻藝術。屬於美術,但冠以工藝,是註重或側重於工匠辦公室出租手藝,即以民間的高妙精湛手藝來營造平面紙帛本書畫之外的美術。這認知大致是不錯的吧。
  詞是這麼定的。但找房子以拙見,工藝美術當重在工藝,而貴具美術。換言之工藝精,美術妙,合二而一的才是夠格的工藝美術品。
  也許是拙初通文墨、還稍帶舞筆弄刀,所以我常常用異常挑剔的眼光去觀賞和評品當下的工藝美術作品。“三下五去二”,真正能入眼又動心的往往少之又少。但多默語,往往心知肚明,而不說將出來。在藝論藝,對物如此,對人也如此,汽車貸款是無關人情的遠疏生熟。
  這些年,我時而見到一位中年雕刻家的作品,或筆筒、或臂擱、或匏器、或犀角、台北婚禮顧問或棗核,皆別於尋常,自具懷抱,深獲我心,此人即海上的陳向民君。
  向民君的雕藝之美,美在文氣而拒匠氣。其所作,苦詣經營,不故作姿態,不嘩眾取寵,骨莊臣子裡透出十足的恬淡、平和、矜持、斯文和寧靜,孤雲出岫,一派清光。匠作而得書卷氣是大難事,惟其難,所以高,猶如白石翁的繪事,出自民間,而汰俗生雅,撲面給人的是親和無間的大氣和提升意境的拙厚與幽默。這等本領往往是萬人不得其一的,向民君是有這等苗頭的。誠然,只有自具天分,加之歷練與學識的優化之後,文於心,施於技,始能有可能進入這巍峨輝煌的廟堂。
  向民君的雕藝之美,美在由術而生藝,有藝心。讀他的作品,透過人物景象,能玩味到意趣、境界之美,非僅為表現人或景為目的,而是以人和景的載體,塑造、體現我國固有的“詩心文膽”為主旨的文學、美學與哲學精神,作品里這種表裡相通的交融是觸之即得的。這也是殊不易的。究其源,這是與其通曉書畫、研求文史,乃至對諸多古來雕藝家的作品及理念諳熟於胸是攸關的。堪稱萬取一收,聚焦一點。君嘗語餘,其尤獨好乾隆時學富五車、藝冠古今的吳子璠。比勘百家,獨尊一雄,僅此一說,即可知其目力及志向之高遠。故所作超邁儕輩而獨勝,本是情理中事。
  向民君雕藝之美,美在藝高不掩技佳。對技法他是極為講究的。的確,曼妙的藝境,必經由精湛的手段塑造、凸現。摩挲他的作品,大局樸茂、融和、渾成,而諦視其細節,則警慎、果敢、潔凈。刀之為用,披削沖砍,不妄用、不枝蔓、不拉雜、不膩糊,游刃有餘,張弛有度,如游龍入雲,無往不利。加之作者對光照明晦的感悟,故所作若書家妙筆,澀潤兩用,方圓相顧,淺深互惠,手心雙暢,可謂神與跡化,風采獨標。
  向民君雕藝之美,還美在濯古生新,上承古法,自闢新徑。嚴格地講,戀古複舊者,可換錢,可悅人,可名世,但不足以尊為大師。有出息的藝術家總是襲前人之法,而立自我之格,這方面向民君也值得稱道。僅舉一例,吾嘗讀其所作臂擱:一少女擎傘,於雨中賞荷,作為雕件,人好塑,花易畫,而雨難寫,他卻妙用竹材外表細密而內里紋粗的特質,在少女與荷花間,以鈍刀向竹片里處信手刮出絲絲紋理,四兩而撥千斤,那絲紋宛若瀝瀝淅淅的夏雨,頓時躍於畫面。這般機敏地巧啟物性,無中生有,豈非出新之絕招?
  藝術這事兒也真是說不明道不清。向民君,一個從未進入過藝術院校者,一個至今還是以業餘身份出現的雕藝家,一個至今還沒出過一本作品集子的“業餘”作者。“業餘”,往往不說明本領的高下和優劣,試看六十歲學繪事的元代大畫家黃公望,不也是地道的“業餘”嗎?誠然,一般情況下業餘畢竟是業餘,是不能以“業餘”而自詡自負的,務必向專業進軍才是。
  向民那些量少質高的作品,不僅為我所擊賞,更為眾多南北及海外雕藝收藏家所青睞,所追逐,且青睞追逐了多年。你說這事兒怪不?這怎麼不由得讓人去稱奇,讓人去捉摸呢?
  如今向民君將出個人作品專集,蒙見愛,囑我寫上幾句,事雜心散,匆匆書來,雖說還了債,但恐不達意也。奈何。  (原標題:向民君的雕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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